
(本报记者 张道正)中国知名作家、民进中央原副主席冯骥才今年 80 岁了。这位在中国文艺界 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保持着进击的姿态,不停地创作与创新。近日,冯骥才两部 新作——全彩图文随笔集《画室一洞天》和中短篇小说新作集《多瑙河峡谷》出 版发行,受到各方关注。在步入“80 后”的前几天,冯骥才接受本报记者采访, 分享一个精力充沛的文人如何驾驭心爱的“四驾马车”(他对自己专注的绘画、 文学、文化遗产保护与教育这四个领域的称呼),在多领域、多学科“开疆拓土”。
80 岁生日那天,和 105 岁的妈妈一起吃碗面
今年的农历二月初九(3 月 11日)是冯骥才的 80岁生日。 杖朝之年,感受自然不同。 20 世纪 80 年代初,刚刚 改革开放的时代,冯骥才充满 创作激情,一年写几十万字, 身体实在扛不住,忽然大病一 场。前辈作家严文井先生写来 一封信,信里的一句话让冯骥 才印象深刻。 “他的意思是:冯骥才你 一定要努力活得久些。只有活 得久,你对人生的理解才会更深透。因为在不同的年龄段, 对人生、对命运,对人、对很 多事物的理解是不同的;只有 你活长了,把生活的各个面都 看了,人生感受才可能会更丰 富,才可能更深厚。” 对于 80 岁生日,冯骥才有 两个想法。“一个是跟我母亲 一起吃碗面,这碗面是特别意 味深长的,说不准会让我有所 触动写篇散文。因为母亲今年 105 岁了,我 80 岁的人还能看 着自己的妈妈,太难得。还有一个想法是在我们学院里搞一 个活动,这个活动不是给我祝 寿,是拿我的生日说事,做一 点研究。” 冯骥才说,有的作家在故 乡出生,长大之后就飞走了, 像鸟一样,到社会上闯荡。但 他从出生到现在,近 80 年基本 全是在天津。“我想引发大家 做一个讨论,讨论知识分子跟 他的故土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 关系。我认为,这个讨论应该 是有意义的。”
书房与画室在走廊的两头 “甜蜜的往返”感觉很幸福
作家是冯骥才的第一身份。 从上世纪 70 年代至今,他笔耕 不辍。《雕花烟斗》曾获 1979 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珍 珠 鸟》《 挑 山 工》 进 了 小 学 语文课本。2021 年 12 月的第 十九届百花文学奖颁奖典礼上, 他以《木佛》摘得短篇小说奖。 “我热爱文学,即便在做 文化遗产抢救的时候也会经常 有文学的冲动,有文学的想象。” 冯骥才说,“以前写作可能是 更希望跟读者一起认识生活, 现在就像是回归生活。” “文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 使命,就是留下审美形象。作 家对于时代的思考,对生活的作家是冯骥才的第一身份。 从上世纪 70 年代至今,他笔耕 不辍。《雕花烟斗》曾获 1979 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珍 珠 鸟》《 挑 山 工》 进 了 小 学 语文课本。2021 年 12 月的第 十九届百花文学奖颁奖典礼上, 他以《木佛》摘得短篇小说奖。 “我热爱文学,即便在做 文化遗产抢救的时候也会经常 有文学的冲动,有文学的想象。” 冯骥才说,“以前写作可能是 更希望跟读者一起认识生活, 现在就像是回归生活。” “文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 使命,就是留下审美形象。作 家对于时代的思考,对生活的心情“我有被掠夺的感觉,而 且被掠得空空荡荡”被他写进 了新书《画室一洞天》中。 2020 年,冯骥才曾出版随 笔集《书房一世界》。写作与 绘画对他而言,前者更多地承 担了社会的责任,以及对生活 的思考;后者是更私人化的事 情,更多的是一种个人的心灵 生活感受,一种排遣和抒发。 二者不需要特意分配时间。 “我的画室和书房在家里走廊 的两头,当我有文学创作冲动 的时候,就到书房里埋头去写; 当有绘画的欲望时,我就走向 画室。这是一个甜蜜的往返, 这个感觉很幸福。”
为保护非遗而卖画 “如果回到 60 岁,我还是会做这件事”
从上世纪 90 年代开始,冯 骥才带领团队投身于文化遗产 抢救工作。他跑遍全国,对 56 个民族的建筑、民间艺术以及 非物质文化遗产,做地毯式文 化普查和整理保护工作。 冯骥才曾为筹款保护民间 文化卖画,他已记不清那些年 自己卖了多少幅画。谈起这段 经历,他一言以蔽之:“卖画 救不了民间艺术。” “现在整理出来的中国非 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已形成国家、 省、市、县四级名录,其中国家级名录 1300 余项,被其余 三级名录收录的文化遗产达几 十万项。这么多文化遗产,卖 一点画能起到什么作用?”冯 骥才说,“但是我知道它起到 一个作用,就是唤起人们思考: 冯骥才为什么要卖自己的画? (保护文化遗产)到底有多重要, 让他非要卖掉自己的画?” 回想起在苏州博物馆卖画 的经历,冯骥才感慨万千,“那 些画被摘走了,我有一种家徒 四壁的感觉。当时我有一种悲 壮感,后来我说了一句话,我说我喜欢自己做的事情里有一 点悲壮感。作为一个男人,我 觉得这种悲壮感可以鼓舞自己, 我把我的心给了大地”。 回顾这段经历,他毫不后 悔:“如果现在让我回到 60 岁, 我还是要放下小说,到保护文 化遗产的现场去。况且,现在 文化遗产保护还在不断出现新 问题,还有大量的事情没有做。” 冯骥才认为,文化遗产抢 救的价值和意义不是个人的, 是民族的,是未来的,因此他 必须要为后代做这件事情。
促学科建设 培养“非遗学”人才
冯骥才是知识分子 中的行动派,除了亲自 投身“非遗保护”行动中, 他还将更深邃的思考和 更长远的计划付诸现实, 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 术研究院就是载体之一, 该院是中国最早从事非 物质文化遗产学学科建 设的单位之一。 “学科建设和文化 遗产保护是一脉相承的, 如果说前 20 年我主要做 的是文化遗产的保护性 抢救,我今天要做的就 是科学保护。”冯骥才说, 通过一代人的努力把文 化遗产抢救下来了,“但 是我们现在没有保护的 标准,没有规范,没有 专业的人才……我仍然 不放心,所以在大学必 须开启这样的非遗学的 学科教育。” 天津大学冯骥才文 学艺术研究院分为教研 部和博物馆部两部分。 教研内容包括现当代文 学研究、文化遗产研究、 民间美术研究、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研究、口 述史研究等等。教研部 内设有三个国字号的文 化研究中心,即中国木 版年画研究中心、中国 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研 究中心、中国传承人口 述史研究所。这三个中 心是全国性专项的研究 机构,也是学习和实践 的学术基地,自 2002 年 以来已有 40 余名硕士和 博士研究生在这里完成 学业。 “非遗的专业教育 必须要进入高等教育的 体系里来,做这件事情 跟文化遗产保护是一脉 相承的,所以我仍然坚 持要做。”冯骥才说。 对于未来,冯骥才 依然热情满满。“我的 心理年龄,包括身体的 感觉仍然是 50 岁到 60 岁之间,依然保持着想 象力和对事物的敏感度, 还是热爱文学,热爱文 字的审美创造,热爱笔 墨丹青……还是喜欢这 些东西。”
(编辑 刘延俊 吴梓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