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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报协网:邹瑞阳:“捕捉”癌症的“前科学家”

      2019-08-21       

DF46

2019年5月14日,觅瑞在杭州举办了“筛无忧”新品发布会,这款胃癌早筛产品正式面世,觅瑞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家将miRNA(微小核酸)技术用于临床诊断的公司,成为了行业先驱。

两位从大学实验室里走出来的年轻科学家——周砺寒和邹瑞阳实现了这一成果。在这家创业公司里,邹瑞阳担任CTO,他承认自己科学家的身份,在实验室里的研究也驾轻就熟,但他并不引以为傲。

他最骄傲的事情是自己盖了一座工厂,以及围绕着这座工厂的采血点、冷链物流、高通量检测、医疗废物回收……这是他改变世界的方式。

先驱的成长

邹瑞阳本科就读于南开大学和天津大学,他获得了化学和生物学的双学士学位,接着考取了SMA——新加坡与麻省理工学院学术联盟研究生。

新加坡国立大学生物化学系教授朱兴奋

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担任教职的朱兴奋教授同时也是SMA化学医药工程系主任,于是,邹瑞阳进入朱兴奋教授的实验室攻读博士,和他未来的事业伙伴周砺寒成为了同门。

邹瑞阳本来的科研项目是细菌基因改造——朱教授的实验室里总是同时开展着十到二十个科研项目,在这个项目中,邹瑞阳也取得了几项专利。但当他看到周砺寒对照着miRNA序列,在黑板上一个个画碱基对时,他说:“我给你算一下吧。”

周砺寒的目标是研发miRNA的检测试剂,当时是一个miRNA研究在全球范围内兴起的时代,新加坡科技研究局刚刚在2010年立项成立了miRNA临床标志物研发中心,由朱兴奋教授担任主任,并提供了69万新币的研发经费。

这间研发中心将专注于研究癌症病人的组织样本,通过对比癌症细胞和正常细胞miRNA含量的差别,优化癌症亚型的分型以及帮助药企发现新的药物靶点。

研发中心从设计检测试剂开始,写下了这个故事的开端。miRNA是由不同细胞分泌的一个特别短小的片段,它的好处就是比较稳定,可以在人类的循环系统中存在;但有个坏处就是太短小,很难检测,可以用到大的DNA上的试剂根本没有办法直接用到小的miRNA上。

第二年,新加坡科技研究局又投入了200万新币,这支团队终于完成了自主试剂以及设计算法,他们可以检测到一个分子水平的miRNA,并建成了miRNA高通量检测实验室。

要知道,我们已知人体当中有2688种miRNA,单独设计一种检测试剂都很难,而他们要设计2688种。同时,检测试剂要保证对每个miRNA有特异性,且不会跟其他miRNA产生反应,这是多难的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瑞阳的大脑,这件事是做不成的。”周砺寒说,“所以,当你看到瑞阳在非常专注的想一件事情的时候,请不要去打扰他。”

周砺寒和邹瑞阳的公司——MiRXES是在2014年成立的,他们正式成为事业的合伙人,朱兴奋教授担任首席科学顾问。

他们并没有离开实验室,MiRXES所拥有的技术是对miRNA高灵敏度、大通量的检测,他们开始向研究机构、医院、药厂提供miRNA检测试剂盒以及miRNA检测的外包科研服务。

“标志物”的诞生

朱兴奋时常教导他的学生:“做医学科研的最终目标不是一篇论文或者一个专利,而是挽救生命,哪怕只是一个。”

在MiRXES成立之初,还看不出来这两个年轻人能够为人类健康做些什么,他们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没日没夜的在实验室里完成承接的科研项目。

但他们承接所有检测项目的最终目的是确定miRNA的临床意义,确认它们和癌症以及其他疾病的关系,这也正是“标志物”这个说法的由来。

这两位80后博士想,如果在血液中能准确检测出癌症相关的miRNA,癌症就可能在更早期就能被发现,病人的生存率也将大大提升。

然而,在生物科技领域,因为药厂庞大的资金投入,留给初创公司的空间是极其狭小的。药厂做完了几乎所有能明确测试结果的检测,而初创公司要在模糊地带摸索,凭借的是技术、毅力,当然,还有运气。

“我们测的这些东西别人都没测过,有些miRNA的检测,在整个世界上我们是第一个。”邹瑞阳说,“你永远不知道里面会遇到什么问题。”

他们开始和新加坡国立大学医学院院长杨启源教授合作,先要来了120份胃癌癌症病人和对照组的血液样本,他们灵敏地检测到了miRNA这些样本的变化,开始在这个基础上形成自己的基础数据。

邹瑞阳依然展现了他出色的算法能力,这种能力不在于处理的数据量,在于他理解所有算法背后的本质——举个简单的例子,今天邹瑞阳发现要调整一个算法,原因可能只是由于样本在冰箱里冻储过一次。

他们的算法能力来源于自己收集的数据、所掌控的临床样本、以及有自己研究的检测方法,这是一个将算法和机理结合在一起的过程,并不是单纯的AI所能模拟的。因此,邹瑞阳说,如果纯靠算法,在医学领域是很难搞定的。

接下来,他们开展了广泛的临床合作,成百倍地增加样本检测量,新加坡国立大学附属医院、新加坡癌症中心、哈佛大学附属医院、波士顿中心医院、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都成为了他们的合作伙伴。

最终,MiRXES在人体这2000多种miRNA中,他们找出了与胃癌高度相关的12种miRNA,当人体中出现胃癌细胞时,这12种miRNA在血液中的浓度会出现异常。

“不要相信标志物是会被轻易发现的。”周砺寒说,“我们为此努力了5年。”

2015年8月,他们所研发的胃癌早筛方法获得了专利,这项技术让miRNA检测走向了癌症早筛的临床应用,也让两个年轻人离开实验室,开始面对更复杂的商业社会。

新加坡国立大学生物化学系教授TooHeng-phon(左二)、周砺寒(左一)和邹瑞阳(右一)

盖工厂的人

无论在觅瑞公司内部或者在合作伙伴眼里,邹瑞阳都是一位“真正的科学家”,他们所注意到的是邹瑞阳在生物学领域所取得的技术突破,以及在这个过程中他所表现出来的理性、专注和聪明的头脑。

但在邹瑞阳自己看来,自从转向临床研究以来,他所承担的已经是工程师的工作了——将他们所掌握的医学原理、临床样本和数据,转化成一个可以临床使用的诊断试剂盒。这和他最初所面对的细菌基因改造工程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工程师是一个更难的工作。”邹瑞阳说,“我们要改变上帝给你留下来的世界,除了需要科学,很多时候需要运气,因为这个过程要经历不停的试错,迷茫、焦虑,以及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一个好的结果。”

2016年,邹瑞阳带着MiRXES的技术以杭州市A类人才的身份回到中国。杭州市对A类人才有明确的界定标准——国内外顶尖人才,具体则划分为七个小项,其中包括诺贝尔奖得主、中国科学院院等士、中国工程院院士等,邹瑞阳符合第七项标准:相当于上述层次的顶尖人才。

但他已经放弃了获取这些学术上的荣耀,成为了一名“前科学家”。

“我们可能拿不到大的科学奖项,但我们最终的成果会改变这个世界。”邹瑞阳说。在他看来,这是工程师最后能获得的成就,这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就。

他们在杭州注册了一家叫做觅瑞的公司,第一步选择是在杭州下沙新加坡科技园建立一个新的实验室,和在新加坡的一样,做成一个高通量的MiRNA检测实验室,进而与国内肿瘤医院合作,进行microRNA检测技术在中国人群中的落地验证。

邹瑞阳作为先头部队回到中国,开始了这项工程的建设。杭州市政府给了他们500万补助,但要分年度和进度才能领取,当邹瑞阳开始在下沙建立实验室的时候,他们的整体预算是300万,这笔预算全部来自于MiRXES提供科技服务所赚取的收入。

但整个工程复杂,或者说中国的科技园还没有做好迎接高新生物企业的准备,为了达到实验室要求,邹瑞阳经历了诸如楼层加厚、电力扩容、租金上涨等一系列磨难,最终全部的建设成本高达500万。

邹瑞阳这个甲方没有议价能力,他说:“我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付得起尾款。”

真是对科学的磨难。

商品化

杭州实验室建成之后,觅瑞的临床研究同时在在新加坡和杭州展开。

在新加坡,MiRXES与新加坡两家公立医院合作,在超过5000例的高危人群中,完成了胃癌早筛试剂盒的前瞻性临床验证,证明microRNA标志物对早期胃癌的检测灵敏度达到蛋白标志物的3-4倍。

在杭州,觅瑞也开始和浙江省肿瘤医院合作,这家医院刚好想做肺癌miRNA的课题,而觅瑞也想研发肺癌早筛试剂盒——肺癌和胃癌都是最常见和最危险的癌症类型。但这次合作并没有一个顺利的开始,工程师和科学家的不同在合作中展露无遗。

“他们想做一个课题,而我们想做产品。”邹瑞阳说,“我们完完全全按照产品流程在走。”在这个时候,觅瑞已经有了将胃癌早筛试剂盒和肺癌早筛试剂盒产品化的想法,邹瑞阳在杭州培养了自己的团队,建立了研发和生产的框架。

2017年,觅瑞和浙江省癌症中心开始了胃癌和食管癌筛查的合作项目,在浙江省内5个城市展开,已经完成超过1万例样本的收集——这1万例样本里,大概有200例是胃癌和食管癌的患者。

到了2018年年中,觅瑞获得了4000万美元A轮融资,领投方为新加坡风投公司Venturecraft,高榕资本跟投。有了这笔投资之后,他们开始将胃癌早筛试剂盒商业化。为了让技术普惠大众,在产品化的过程中,放弃了更快捷的外包生产,而选择了自建工厂和质量体系。

“发一篇文章,申请一个专利,跟成功的商业化中间是以光年为计的。”邹瑞阳说。

现在,觅瑞对胃癌早筛的检测准确率是87%,在市面上所有不同的早筛体检中,这已经是一个极高的准确率了。而邹瑞阳认为还有提高的空间,这需要提高检测水平、不断增加样本、以及严格控制生产的稳定。

合格的CTO

看起来,觅瑞已经有了足够的资金支撑商业化,但和所有的商业行为一样,最终的成功还是要靠人来实现。

邹瑞阳喜欢细胞体内的微观世界,在他看来,这里由特别简单的规律构成,每个生物分子都遵循着自己的意义存在,真是个美丽的世界。

当他一个人研究这个微观世界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受到这些规律;但当他成为一名CTO,带领一支团队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这种简单规律所带来的美好。

“支撑一个实验室或者一家高科技企业走下去的永远不是钱或者名声,而是探索你想探索的,想解决一个问题,这种动力才会支撑你走下去。”邹瑞阳说,“只有抱着要拿诺贝尔奖或者留名青史的信念,这个事业才能有所突破。”

这正是初创的生物科技企业所面对的残酷环境,无论去拼寻找科研的捷径,或者拼人才和资金,创业公司都不占优势。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每个人在日常工作中主动思考,不单单是为了完成工作,而是灵机一动地多展示自己的才能。

如果只是一个聪明人来拿一份工资,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这并不是创新。或者说,这些类别的创新已经被药厂全部做完了——这些药厂有足够多的聪明人,一个新药的研发经费可以高达十几亿。

当然,有时候邹瑞阳也会想,如果哪天突然发现一个miRNA,一个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这真的是好运气。但这个运气一般不会来,即便来了,也不会让觅瑞这种初创企业遇到,大公司可以投钱专门找这个miRNA,而且他们有承受这种失败的能力,觅瑞暂时还没有。

但不管怎么样,“筛无忧”已经上市了,当天的新品发布会后是沙盘演练,全公司分组销售“筛无忧”产品,他们在微信朋友圈里向别人介绍,让人们下单购买。这是觅瑞CTO邹瑞阳和他的研发团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商业,每组的实时成交数据在大屏幕上跳动着,他很兴奋,不停的鼓励每个人。

“一个新鲜的经验会同时给大脑带来新奇和恐惧。如果感觉到新奇,大脑的记忆细胞就会打开;如果有人疲劳或者反感,他的大脑就会关机。”邹瑞阳说,“所以我要让大家保持良好的状态。”

这是一场历时3个小时的PK,这位生物学者觉得,不管比赛结果如何,大家的记忆细胞都会打开,他们会记住今天觅瑞奋进的状态。

这一位具备科学素养的CTO,他在不知不觉中界定了一位合格CTO应该具备的素质——他应该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一个工程师以及一个心理学家的综合体。

http://zgbx.people.com.cn/n1/2019/0729/c420967-31262754.html

(编辑:刘晓艳 赵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