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民族皆有专属的历史脉络,其文化亦循着独特的轨迹发生、发展,民族的文化主体性便深蕴于这一进程之中。文化主体性并非静止固化的存在,它始终随着时代变迁被赋予新的特质与内涵,在传承中不断生长。中华民族五千多年连绵不绝的文明史,不仅孕育了自强不息、屹立东方的伟大民族,缔造了博大精深、璀璨夺目的中华文化,更淬炼出自主自信、能动坚韧的文化主体性。从根源上看,中华文化主体性植根于中华传统文明的深厚历史渊源;从发展维度而言,它更在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动实践中持续丰富、不断深化。当前,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既是新时代新征程党和国家的核心任务,更是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创新性实践。聚焦新时代新征程,“建设文化强国,事关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全局,事关中华民族复兴大业,事关提升国际竞争力”,而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增强进一步使自身成为建设文化强国的内在因素和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文化动力。从根本上说,任何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都由现实的实践所激活,只有把中国式现代化实践打造为“第二个结合”的思维坐标,才能创造新的文化生命体,切实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真正实现守正不守旧、尊古不复古。
一、中华文化主体性是中华文明传承兴盛的深层力量
文明是人类所创造的全部成果,人类社会是文明的集大成者,而文化则构成文明的灵魂和精髓。“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是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是当代中国文化的根基”。概言之,正是中华文化主体性的精神支撑作用,使中华文明五千多年来得以经久不衰、生生不息,在薪火相传、文脉传承过程中不断焕发新的生机。
(一)文化主体性是文化的主动能力
文化概念经常在多种意义上使用。有把文化理解为与自然相对应的、人的创造物的总和,即“人的本质对象化”。这里所使用的文化概念,是指与经济、政治、社会等领域相对应的文化,是人类在这些领域活动的精神成果。文化有其赖以存在的土壤,但又不是直接地等同于这些土壤,而是在其基础上生长出来的文化产品和精神花朵。人类不仅创造了经济、政治、社会等多种多样、不断创新的成果,而且创造了文化这一更具深层性、广泛性、持久性的成果。文化有其呈现的载体,例如建筑,文化与建筑载体融为一体,但又不是构成建筑的木材、石材、钢材等,而是蕴藏于建筑整体之中的观念和精神。文化有其表达的符号,例如文字、音乐、美术等,这些符号使得文化可以交流、得以传播,但这些还属于文化的外在符号。文化最深沉的存在是在人的精神世界中和在人的精神血脉中。我们所说的文化主体性,就是由不同民族、不同性质、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文化所呈现的主体性。
主体性一般是指人类、民族、国家、团体乃至个人作为独立自主的主体具有的主体性质。不同范围的主体都有各自的文化,创造文化的主体在创造文化的同时,就将自身的主体性注入文化之中,赋予文化以生命力,由此产生了文化主体性。从文化的本源来看,文化主体性来自人的实践主体性,是一种派生的主体性;从文化的相对独立性来看,文化主体性又有着作为文化生命体的自身主体性。一是文化主体性包括文化的自主品格。文化一经形成,就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既依赖于一定的生产方式,又有自己的发展道路。二是文化主体性包括文化的主动作用。在历史的发展和变革中,文化不仅是被动地追随历史进程,而且是能动地走在时代前列,引领社会变革,成为历史变革的思想先声和精神旗帜。三是文化主体性包括文化的创新能力。文化创新是创新的重要领域,文化创新来自文化各要素组合而成的创新能力,不断创造出新的文化形态和文化内容。四是文化主体性包括文化的塑造功能。文化既反映世界,又改变世界,文化的能动性就在于对世界的改造,这种改造是通过影响人、改变人来实现的。
(二)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建构逻辑
一个民族文化的发展与民族的兴衰密切相关,一种文化的主体性是在民族生存发展的历程中生长变化的。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任何文化要立得住、行得远,要有引领力、凝聚力、塑造力、辐射力,就必须有自己的主体性。”文化主体性的性质和力量,来自其依托的文明的性质和力量。认识和把握中华文化主体性,根本上要从中华民族主体性和中华文明生命力中揭示其根基和源泉。
中华文化主体性根植于中华民族主体性。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民族具有五千多年连绵不断的文明历史,创造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生长居住在华夏辽阔的土地上,一代代中国人民在这多种多样的地形和气候条件下,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人奋斗,依靠辛勤劳动,获取生活资料,建设民族家园,中华民族主体性在改造自然的生产劳动中得到锻炼。中华民族是一个多民族多元一体的共同体,各民族在流动迁徙、交流交往中,逐步形成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产生了既融入各民族秉性,又在整体性层面上体现共同体本质的中华民族主体性。中华民族和其他民族、国家有着长期的交往关系,这些关系因力量对比、对外方针、决策主导等因素,形成了不同状况的对外关系。无论是中华民族处于强盛时期,还是处于衰落时期,都是从不同方面、经不同机制增强着中华民族主体性。中华民族在很长的历史时期是一个以农耕为主的民族,农业生产对气候、土壤、水利、工具等,都要求有相应的科学知识或生产能力,这就推动着科学发现、知识生产、技术创新,产生了以“四大发明”为代表的创造创新,在不断创新中促进民族发展进步,增强着中华民族富于创造的主体性。民族主体性是文化主体性之根,有什么样的民族主体性,就有什么样的文化主体性;民族主体性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文化主体性就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中华民族在历经沧桑、千锤百炼、不懈奋斗的历史实践中,培育和发展出厚重坚实的民族主体性,自然转化为中华文化主体性。
中华文化主体性展现中华文明生命力。中华文化深深植根于中华文明之中,是中华文明的文化成果。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在中华文化主体性中得到充分反映,中华文化主体性是中华文明突出特性的一面镜子。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系统深刻阐释了中华文明具有的突出特性,是深入理解把握中华文化主体性的钥匙。一是中华文明连续性的旺盛生命力,塑造了自我发展、回应挑战、开创新局的文化主体性。中华文明是唯一绵延不断的、以国家形态存在和发展不绝的伟大文明。这样一种文明,自身孕育着强劲的生长动力,面对来自自然界、其他民族和内部的各种挑战也不会衰败,而是调整更新、继续前行,历经千难万险而不断复兴。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的连续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必然走自己的路。”二是中华文明创新性的进取精神,塑造了革故鼎新、勇于接受新事物的文化主体性。中华文明的连续性不是停滞僵化的连续性,而是在不断发展创新中保持的连续性,是守正不守旧、尊古不复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民族始终以‘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精神不断创造自己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作为最繁荣最强大的文明体屹立于世。”三是中华文明统一性的融合能力,塑造了多元一体、团结集中的文化主体性。中华民族从分散到集中、从分裂到统一、从各民族延续到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了大一统传统和“向内凝聚”的向心力。统一是文明连续的前提和结果,使得中华民族各民族文化融为一体,即使遭遇重大挫折也牢固凝聚。四是中华文明突出包容性的博大胸怀,塑造了多元并存、兼收并蓄的文化主体性。中华文明是由多元文化汇聚而成的共同文化,这种文化有利于化解内部和外部的文化冲突,凝聚民族共识。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化认同超越地域乡土、血缘世系、宗教信仰等,把内部差异极大的广土巨族整合成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五是中华文明和平性的价值追求,塑造了和睦和谐、共生并进的文化主体性。向往和平是中国人民的普遍愿望,关系和谐是中华文化的价值理念,这些都深深融入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之中。追求和平并不等于放弃武力、惧怕战争,而是既慎战又敢战,以战止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的和平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国始终是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
(三)中华文化主体性的鲜明品格
中华文化主体性具有鲜明品格,是一种自立自主、自强自信、开放包容、变革创新的文化。中华文化主体性在与其他民族文化主体性的比较中显示独特性,既有与人类文化共性、与其他民族文化相融的一面,又有其深邃内涵及鲜明标识;在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主体性的比较中体现时代性,中国式现代化赋予其以现代品格;在新时代伟大变革中提高了建设的自觉性和主动性,明确提出中华文化主体性的概念并自觉锤炼增强。
自生的文化。中华民族有史以来一直在广袤的大陆上生存和发展,海洋、高山、大漠构成了和外部环境交往的天然屏障。农业社会自给自足的生产方式,不仅社会内部而且国家之间也缺少商品交换乃至文化交流。这些因素使得中华文化在近代以前较少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更多地成为一种自生的文化。即使是佛教传入中国,也经历了一个本土化的过程,也要与本民族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心理习俗、文字话语相适应。自生的文化从文化根源上奠定了文化的主体性。
自主的文化。一种文化只有具有自主性才有主体性。自主性就是文化的发展及走向、内核及体系,都是该民族和国家自我主导、独自决定的,文化没有成为其他民族和国家文化的附庸。从文化发展的环境看,中华民族的历史总体上是独立自主发展的历史,“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绵延不断且以国家形态发展至今的伟大文明”。即使出现过北方其他民族入主中原的时期,也保持了中华文化的主流,促进了各民族文化的交融。从文化的内在品格看,中华文化自立于世界文化之林,并且在开放包容的前提下保持着民族文化的自信,始终如一地繁荣发展自己的文化。
自强的文化。自生、自主是自强的前提,自强是主体性最为鲜明的标志。中华文化在中华民族饱经磨难的历史中淬炼出顽强的刚性,在保家卫国、抗击侵略的战争中催生出炽热的血性。《易经》中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反映的既是人的自强精神,也是文化的自强精神。中华文化在数千年的文明史中愈益强壮,以其文化成果的底蕴深厚、形式多样、思想深邃、内容丰富而自强,并且支撑文化的深层力量仍然是一种不惧困难、勇于拼搏、不屈不挠的自强精神。
自信的文化。“文化自信就来自我们的文化主体性”,文化的自生、自主、自强都升华为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展现出一种昂扬向上的风貌和理性平和的心态。文化自信并不意味着文化的排外性,文化的开放包容是文化自信的显著标志。越是文化自信,越是海纳百川,就越能造就熔铸古今、汇通中西的文化成果。文化自信是在守正创新中实现的,因自信而坚持守正,不守正无以自信;因创新而更加自信,无创新难显自信。文化自信巩固和强化了文化主体性。
二、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华文化主体性创新增强的动力源泉
文化主体性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和环境机制下发展变化的。中华文化主体性在中华文明5000多年的历史演进中,经历了不同历史时期和发展阶段,其间影响文化主体性的因素多种多样。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多年来的奋斗历程,是一部不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程。这是中华民族有史以来最为广泛的社会变革、最为深刻的社会进步,也是对中华文化主体性最为重要的塑造增强进程。
(一)现代化形塑文化主体性的变迁过程
世界现代化的进程书写了世界历史新篇章,也推动了文化的现代化和现代化的文化,改变了文化的形态和面貌,造就了文化主体性的变迁。现代化以其前所未有的创造世界和改变世界的方式,证明了人的活动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人的主体力量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同时决定了该时代的文化发展,影响着文化的主体性。现代化进程同时也是文化主体性的变迁进程。现代化对于文化主体性具有双重效应,既有张扬和增强文化主体性的效应,也有压抑和削弱文化主体性的效应。从增强文化主体性的角度看,现代化促进了生产力的快速发展,增强了人在自然面前的主动能力,“知识就是力量”彰显了人的自信,这将投射到该时代的文化之中。现代化造就了文化的繁荣发展,凸显了文化的相对独立性和丰富多样性,促进了文化的交流交融,厚植了文化主体性的土壤,文化对经济社会的影响日益增强。现代化塑造了与之相适应的现代化文化,该种文化反映市场自主地位,认同竞争法则,具有鲜明的主体性,进而拓展为主导话语和主流文化。从压抑文化主体性的角度看,现代化的生产方式更多地受制于商品生产法则、资本运行逻辑和市场交换需要,文化生产同样如此,这就产生了被压制的文化主体性。现代化所造就的空前庞大的社会力量,同时也成为统领文化发展的主导力量,文化主体性不能不受社会主体性制约。
现代化造就了包含现代主体性的现代性,也造就了蕴含现代性的文化主体性,文化主体性在现代化社会中呈现新的特性。比如,从文化交往的视角看,在现代化进程中,“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由此一方面形成了人类的“公共”文化及共同价值,出现了普遍意义上的文化主体性;另一方面又凸显了在全球化进程中各民族文化保持自身主体性的重要性,与民族独立相适应的是维护本民族文化主体性,而不是被外来文化所同化。从文化生产的视角看,现代化生产是机器大工业生产,流水线、大批量、同质化成为生产的逻辑,文化生产工业化、产业化也是大势所趋。因此,文化生产的主体性体现了共同生产、集体创作的主体性,同时又彰显了文化生产个性化、个体性的重要性。从文化创新的视角看,生产的不断变革,社会的不断创新,是现代化社会的鲜明特征,也同样带动了文化的不断创新、思想的时常变化。在这样的机制下,文化主体性表现为勇于创新、适应变化、顺势而为的主体性。从文化评价的视角看,文化的商品化、市场化、产业化带来了文化评价的经济标准,形成了经济标准和社会标准的矛盾、市场准则和艺术准则的冲突。文化主体性的重要要求,就是追求文化产品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扩大市场和提升品位的统一。
(二)中国式现代化构筑中华文化主体性的根基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赋予中华文明以现代力量,中华文明赋予中国式现代化以深厚底蕴。”由此可见,基于中华文明主体性的中华文化主体性,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不断创新和增强,中国式现代化成为新的历史条件下赋能中华文化主体性的重要机制。同时,中华文化主体性对于强化新时代中国的主体性、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发挥了重大的文化功能。文化自信来自文化主体性,这一主体性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有其深厚的实践土壤、广博的文化根基、科学的形成机制。
中华文化主体性是在中国大地上建立起来的。悠久深厚的中国历史孕育出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生长出自强不息的中华文化主体性。这一文化主体性是随着历史的发展、时代的进步、实践的创新而赋予新的性质和内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是中华文明的创新实践,也是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当代历史土壤和实践根基,这就使得中华文化主体性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中国共产党自建党以来矢志不渝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共产党的奋斗目标成为引领中国人民不屈不挠、奋勇前行的闪亮灯塔,从根本上改变中华民族历史命运的伟大斗争赋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巨大动能。中国式现代化的攀登历程赋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坚韧品格。在新时代伟大变革中,“中国人民的前进动力更加强大、奋斗精神更加昂扬、必胜信念更加坚定,焕发出更为强烈的历史自觉和主动精神”,中国式现代化的新时代实践赋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创新内涵。
中华文化主体性是在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中建立起来的。中国式现代化包括发展相应的文化形态,中国共产党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形成并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中华文化主体性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丰厚滋养中,在中国式现代化的新征程中,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主体性融为一体。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主体性构成中华文化主体性的根脉;革命文化的主体性构成中华文化主体性的血脉;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主体性构成中华文化主体性的魂脉。由此而铸就的文化主体性的宽度、高度和深度,具有前所未有的品格和气质。
中华文化主体性是在“两个结合”中建立起来的。“两个结合”是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根本途径,也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的根本途径。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增强了中华文化实事求是、注重实践、讲求实效的主体特征;马克思主义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赋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先进性质和真理精神。经过“两个结合”的作用,中华文化展现出走在时代前列、彰显民族气息、富有时代特色的鲜明主体性。坚持“两个结合”所形成的新时代最重要的理论成果,就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这一思想的创立既是理论创新,也是新时代文化创新的集中体现;既体现了理论自信,也体现了新时代高度的文化自信。由此可见,创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中华文化主体性的最有力体现。
(三)弘扬中华文化主体性需遵循中国式现代化的重大原则
中国式现代化赋能中华文化主体性,是通过一系列重要机制得以实现的。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牢牢把握的五条重大原则,这些原则同样也是中国式现代化赋能中华文化主体性的重要机制。
党的领导赋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灵魂。党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领导者和推动者,是新民主主义文化、社会主义文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主导者和引领者。党的性质和宗旨、理想和信念、价值和品行,深深嵌入中华文化及其主体性之中;党领导建设的先进文化构成了中华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党的先进性成为中华文化主体性的时代基因。中国共产党高度发扬历史主动和历史创造精神,以弱胜强、转败为胜,展现了强大的历史主体性,中华文化主体性得以重塑。
中国道路赋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定力。坚定道路自信,就是要“坚持把国家和民族发展放在自己力量的基点上,坚持把中国发展进步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中国道路本身就蕴含着独立自主、自信自立的文化。中国道路内含着文化发展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建设的是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其目标是要建成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在这一过程中,中华文化主体性具有更加牢固的定力。
人民至上赋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底气。文化是人化,人将自身的主体性投入文化之中,文化主体性的实质是人的主体性。坚持人民至上,体现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各个领域、各个方面,文化建设同样是从内容到形式都体现人民至上的原则,也就是为了人民、服务人民、引导人民的文化。坚持人民至上,确立了文化建设中的人民主体地位,文化主体性是人民至上的主体性,中华文化是全体中国人民的精神写照,这就大大强化了中华文化主体性的根基。
改革开放赋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活力。改革开放使中华民族面貌发生历史性变化,使社会主义焕发新的生机活力,改革开放精神注入中华文化之中,文化主体性呈现出具有时代精神的主体性。这种主体性,是勇于自我完善、勇于变革的主体性,是面向世界、开放包容的主体性。《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强调:“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激发和增强社会活力”,这将进一步赋能文化建设。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求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这也是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的良好契机。
勇于斗争赋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韧性。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在斗争中成长壮大,依靠顽强斗争打开新局面。中国式现代化绝不是在风平浪静中顺利就能实现的,而是要准备经受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具有勇于斗争的志气、骨气、底气。中华文化既有和合的柔性,也有拼搏的血性。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不断增强着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坚韧性,扛得住压力、渡得过难关。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纪念中华民族的这一壮烈历史,正是要将蕴含在伟大抗战精神中的中华文化主体性永远传承、不断强化。
(四)中华文化主体性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助推功能
中国式现代化赋能中华文化主体性,同时中华文化主体性对于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具有能动作用,对于强化新时代中国的主体性发挥着重大的文化功能,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动力。中华文化主体性为中国式现代化凝聚人心。中国式现代化是全党和全体人民共同奋斗的事业,需要一代又一代人薪火相传向前推进,焕发出高昂的斗志,凝聚成统一的意志。这就需要大力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努力建设全民族共同的价值观,统一思想、统一行动。中华文化主体性,蕴含着千百年来中华民族在维护统一、反对分裂的历史中锤炼出的强烈爱国主义情怀,蕴含着中华民族在共同劳动、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的岁月里生成出的共同价值观。比如“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主体担当。民族的主体意识、社会的主体价值、群体的主体觉悟,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进程中弥足珍贵。
中华文化主体性为中国式现代化激励创新。中国式现代化是前所未有的历史创举,不创新就不能建成,不创造就不能成功。在十几亿人口的发展中国家建成现代化国家,在社会主义国家建成现代化国家,没有现成的模式和套路,只有探索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才能实现党和国家的奋斗目标。创新是第一动力,能否建成创新型国家,能否在创新型国家中走在前列,是各国实现现代化过程中的综合国力竞争。因此,中国式现代化鼓励创造、呼唤创新,迫切需要激发激活全民族的创新动力、创造活力。弘扬中华文化主体性,就是要把中华文化蕴含的创新精神,充分运用于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创新实践中去,把文化的创造能量转化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推动力量,造就百舸争流、千帆竞发的生动局面。
中华文化主体性为中国式现代化培育新人。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依靠人的现代化来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的成果需要现代化的人来享用,没有人的现代化,就不可能实现社会的现代化。培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接班人,造就亿万时代新人,是中国式现代化的育人工程、主体建设。中国式现代化要求的人的现代化,是人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是人的高度文明,推动人的全面发展就是推动人的现代化。中华文化主体性,在强调社会主体性、集体主体性的同时,也十分重视个体主体性的发挥,每个个体都要担负起自己的主体责任来,都要加强自我修养、追求人格完善。新时代推进文化育人、以文化人,就是要用中华文化主体性的人生理想和人生境界,教育熏陶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年轻一代,做与中国式现代化相匹配、适应中国式现代化要求的时代新人。
三、中华文化主体性在新时代新征程面临新要求
当前,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迈上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这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的关键一跃,是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战略步骤,是创造中华文明现代形态的基本实践,也是新时代丰富、增强和提升中华文化主体性的主要途径。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提升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各个领域的文明成果都成为文化发展的有利条件,成为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的丰厚元素。新时代以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踔厉奋发、勇毅前行,中国人民的强大主体性内化于中华民族的文化主体性之中,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将促使中华文化主体性达到新的境界。
(一)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要维度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作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是推进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的战略部署。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不仅经济、科技、国防等领域要强起来,文化也要强起来。贯彻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聚焦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不断发展具有强大思想引领力、精神凝聚力、价值感召力、国际影响力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不断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筑牢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文化根基。
建设文化强国,本身就是筑牢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基础工程。一是确定在2035年建成文化强国的战略目标,文化强国建设走在前列,有力引导中国式现代化,在文化地位和作用上体现了文化主体性。二是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坚持马克思主义这一根本指导思想,根植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顺应信息技术发展潮流,不断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发展壮大主流价值、主流舆论、主流文化,是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的过程,在文化内涵和功能上充分彰显了文化主体性。三是建设文化强国,着力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积极营造良好文化生态,实现文化建设数字化赋能、信息化转型,在文化环境和条件上更加有利于增强文化主体性。四是文化建设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始终着眼于人、落脚于人,着眼于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提升文化服务和文化产品供给能力,涵养全民族昂扬奋发的精神气质,建设一支规模宏大、结构合理、锐意创新的高水平文化人才队伍,在文化生产主体和消费主体上着力培育文化主体性。五是新时代文化建设在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中赓续中华文脉,深入挖掘和阐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涵,用马克思主义激活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优秀因子并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在文化传承和发展的“第二个结合”中弘扬中华民族的文化主体性。六是新时代文化建设不断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更加主动地宣传中国主张、传播中华文化、展示中国形象,广泛开展形式多样的国际人文交流合作,更加积极主动地学习借鉴人类一切优秀文明成果,在文化交往和互鉴中不断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
更为重要的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形成本身就是中华文化主体性在新时代弘扬光大的生动证明。这一思想引领党和人民担负文化使命、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充分彰显了文化主体性、主动性。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不断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必将实现新时代的文化使命,在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呈现中华文化主体性新风貌。
(二)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有助于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经历了不同的历史时期,每个时期都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推进到新的阶段,将中华文化主体性提升到新的高度。迈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意味着中华文明在攀登新的高峰,同样也是丰富和增强中华文化主体性的基本实践。
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重在全面,是从重点现代化向全面现代化的历史跨越。全面现代化,是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领域的全方位现代化,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社会发展和国家治理结构机制的全面现代化。文化是经济社会各领域发展的反映,各领域、各方面的现代化进展和成就都会以不同方式、在不同程度影响着文化的发展。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深刻变革,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重大进展,是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必由之路,必将在空前的广度和深度上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造就文化大繁荣大发展局面,从而促进中华文化主体性的进一步增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要求创造属于这个时代、与这个时代相适应的新文化,这就是坚定文化自信,实现精神上独立自主的文化;秉持开放包容,融通中外、贯通古今的文化;坚持守正创新,赓续历史文脉、谱写当代华章的文化。履行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同时也是在丰富和提升中华文化主体性。
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需要解决前人所没有遇到或没有解决的重大问题。在这样的历史坐标中解决全新的历史课题,必须高度发挥主体精神、增强历史主动,在这一过程中加强文化主体性。比如,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地区之间资源禀赋存在较大差距,这就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不可能同时同步实现,只能一部分地区先实现现代化,再带动其他地区共同实现现代化。一是要鼓励有条件有优势的地区,敢为天下先,做好先行示范,提供中国式现代化的样板,并尽其所能帮助其他地区进入现代化,展现中国式现代化“全国一盘棋”的制度优势。二是要支持那些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程度还不高的地区,不等不靠、奋力赶上,发展现代产业,发掘本地资源,借助国家力量,在中国式现代化的系统布局中作出贡献、争创一流。
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关键在党。我们党作为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能不能勇于自我革命,解决大党独有难题,跳出历史周期率,是新时代党的建设面临的根本性课题,也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关键性问题。中国共产党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领导者,党内政治文化对文化建设影响很大,党建设先进文化的主体性是中华文化主体性建构的重要因素。回答好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重大时代课题,要求直面党的建设存在的各种问题,敢于刀刃向内,革自己的命;要求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始终传承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和标志的中国共产党人伟大精神,站在时代前列、担当先锋使命;要求持续开展反腐败斗争,铲除滋生腐败的土壤和条件,永远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得到人民支持和拥护。
(三)中华文化主体性融入国家建设的发展要求
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伟大征程中,中华文化的主体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彰显。这种文化主体性不仅体现在对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上,更通过其强大的精神力量和实践价值全方位、多层次地作用于国家发展的各个领域。正是这种全方位的文化赋能,推动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不断取得新的重大成就。
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经济建设就是要发展新质生产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建成富裕而强大的现代化国家。从传统生产力到新质生产力,从高速增长到高质量发展,是生产力质态的跃升,是发展方式的变革,不是自然而然就能实现转变的。必须形成先进生产力的主导作用,培育有利于高质量发展的体制机制,让生产力各种要素的活力充分释放,这正是文化主体性转化为生产主体性、发展主体性的过程。
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政治建设就是要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建成全链条、全方位、全覆盖民主和全面依法治国的现代化国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是人民当家作主,从根本上保障人民主体地位。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优势,这一民主制度最大程度地调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全面依法治国要求依法执政、依法行政,约束权力,以法治保障人民各项基本权益。中华文化主体性,包含着人民在文化中的主体地位,这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中的人民主体地位是相通的。
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社会建设,建设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成既有活力、又有秩序,和谐平安的现代化国家。社会建设的根本,在于充分发挥人民在社会建设中的主体地位,人民群众共同建设生活其中的社会空间,共同治理与之相关的社会秩序,共同享有日益完善的社会环境。社会建设需要广大群众一起参与、形成合力,其前提是群众的主体意识和主体自觉,担当起每个人对社会的责任,履行社会主体的权利。概言之,以中华文化主体性为深厚根基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社会建设,需传承“民为邦本”“协和万邦”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髓,着力建设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最终建成既有活力、又有秩序的和谐平安现代化国家。
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生态文明建设,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形成绿色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建成美丽的、永续发展的现代化国家。生态文明建设是全体公民的共同事业,需要每个人培养低碳绿色的生活方式,自觉节约资源和能源,在生态文明建设中显示出文明的人的素养。可以说,生态文明建设的水平,本质上是人作为文明主体发展程度的重要标尺,而这份“与自然共生共荣”的素养培育,正是中华文化主体性在人的塑造上的核心追求,在对天地万物的敬畏与善待中,践行“文明的人”的内在要求,让传统智慧与现代生活形成呼应。